怦然-《橙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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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刚喊完,还没推开门,弱小无助的陶映冉被保镖们揪住,一把塞进了门口停着的车上。

    尤堇薇追到门口,只见车窗降下,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笑眯眯地对她眨了眨眼睛,示意她放心。

    是陶映冉的母亲。

    尤堇薇暂时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冷冽的冬日中,车队缓慢驶入车流。

    独留尤堇薇站在街道中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指间的围巾顺着寒风扬起,早已失了暖意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周末一早,洛京飘了小雪。

    尤堇薇陷在柔软的枕头里,闭着眼摸索手机给陶映冉打了个电话,照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,总算知道她的性子像谁了。

    原来他们一家做事都是这个风格。

    “啊,下雪了。”

    尤堇薇窥见窗外点点雪花,喃喃自语了一句,立即起床去院子里拯救她的盆栽们。

    她是南方人,很少见到北方这样厚而深的雪。

    即便在洛京近五年,每次见到大雪还是会雀跃,但今日她却没有闲情逸致玩雪,收拾完院子里的花儿,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出门去。

    洛京是座特殊的城,沿海而生,被群山包围,北侧是高耸的昆羔山,挡住西侧季风吹来的水汽,加上北侧植被荒凉,久而久之,以北形成了一片辽阔无际的沙漠。

    尤堇薇住在城北的胡同里。

    这里靠近沙漠,离市中心远,租金便宜。一层楼的住房,两间房,再加一个小院子,她租了一年。

    走出门,尤堇薇和早起的邻里问过好,买了路边摊的早饭,吃完坐地铁去城南,那里有条胡同开了家纹身店。

    在咖啡厅里,陶映冉说了模糊不清的几个字。

    她回家后仔细搜索了“ling”开头的胡同,除了城南的铃铛胡同,便只有城西的灵犀胡同。

    她打算先去城南,再去城西。

    铃铛胡同边上有两条旅游街,一大早便人满为患。

    尤堇薇向胡同里的住户打听了两句,说这胡同里没有纹身店,边上的旅游街倒是有两家。

    她摸索半小时,找到第一家。

    老板是个膀大腰粗的中年男人,不是视频里的男人。

    另一家没开门,门口挂了张提示:「今日闭店」。

    到城西时已是中午。

    碎雪洋洋洒洒,越下越大。

    尤堇薇抖落帽子上的雪花,加快脚步往胡同里走,这一次不用问、不用找她就看见了那家纹身店,像陶映冉说的那样,热闹得很。

    放眼望去,灰白的胡同里,年轻漂亮的姑娘不畏严寒,赤着腿等在门口。人群三三两两的站着,似乎都是结伴而来,她放缓脚步,悄无声息地走近,打量了一眼这家纹身店。

    快十二点了,大门紧闭。

    大门上方挂着块牌子,写着“花间”两字。

    尤堇薇打量店门的时候,边上一女孩也在打量她。

    女孩咬着烟呼了口气,嗓音微哑:“你也是来纹身的?”

    尤堇薇一呆,后知后觉这女孩是和在她说话,轻声应:“嗯,听说这家纹身店很有名,先来了解一下。我是第一次来,你呢?”

    女孩扫了眼尤堇薇素面朝天的脸,看到她身上的羽绒服,说:“别是听了点儿风声就过来凑热闹。这么和你说吧,这儿的人都是为陆老板来的,但等十天有九天都等不到,真是好奇想尝试,劝你换个地方。不过,你不适合纹身。”

    尤堇薇好奇地问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女孩捏着烟头笑,揶揄道:“你想纹哪儿?穿成这样一点儿不露,纹了也看不到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话,紧闭的大门有了动静。

    站立着的年轻姑娘们朝门口围拢。

    悉悉索索一阵响动,门内探出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来。

    男人睡眼惺忪,打了个哈欠道:“陆老板今儿不上工,各位散了吧。”

    他摆摆手,又把门关上了。

    “又不上工,倒霉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月能上两回都是好的,算了回吧。”

    “吃锅子去,冻死了。”

    几声抱怨,人群渐渐散了。

    原本的热闹像阵烟,被风一吹就散了,眨眼门口就只剩了她一人。

    尤堇薇对着门口拍了张照,去胡同口的面馆吃了碗面,又重新返回胡同里。这家纹身店应该就是陶映冉说的那家,她们口中的“陆老板”大概率是她要找的人。

    雪下了一早上,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。

    再踩上去已经能显出脚印来,她在门口来回踱着步,思绪跟着步子变得极其缓慢。

    她是外婆带大的,这些年外婆身体愈发地差了,平时念叨起往事,说这些年唯一的遗憾就是弄丢了当年外公给她的玉镯。

    玉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。

    这几十年不知经历几番辗转,没想到真有下落。

    思绪浮沉间,“吱呀”一声响。

    门又一次打开了。

    男人嘟嘟囔囔的,语气哀怨:“一天天的,每天都来这么多人。哥,你要真不想接活儿,干脆挂了牌子,让他们别来了,反正你要去邺陵,你不在这几个月还得我来收场,我……”

    话语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男人和门外的尤堇薇大眼瞪小眼。

    倏地,门内传来一道倦懒的嗓音,低低哑哑,语气带着极大的不耐烦:“让你开门了?”

    男人磕磕巴巴地应了,飞快关上了门。

    许是因为慌乱,门没关紧,留了一道缝隙。

    透过门缝,尤堇薇瞥见一道身影。

    男人躺在躺椅上,身躯自由舒展,两条长腿交叠随意放置在脚蹬上,毯子从头盖到尾,只露出一截冷白的脚踝和冰川灰的发色。

    许是注意到异样的视线,男人忽然转头看来。

    尤堇薇心里一慌,下意识往右侧闪躲,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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